海外網5月27日電 據中評社,5月23日夜,新疆公安廳宣佈烏魯木齊“5.22”嚴重暴恐案告破。4名實施犯罪並被當場炸死的暴恐分子均為新疆皮山縣人。《環球時報》報道,當得知記者準備去皮山縣後,各種善意的勸告紛至沓來,“你不會要去皮山縣吧,這次的暴恐分子全是那兒的!”“那裡的反恐形勢嚴峻,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存在未知風險,還是不要去了”。在“5.22”暴恐事件發生前,一位瞭解新疆反恐形勢的人士告訴記者,地處南疆的皮山縣和墨玉縣經常發生暴恐事件,皮山縣的一些鄉村甚至被稱為“恐怖分子大本營”。24日,記者抵達皮山縣,在縣城和固瑪鎮並未感受到明顯的恐怖氣氛,經過深入採訪,記者發現,當地出現暴恐分子並非偶然,貧困、封閉,甚至極少數幹部工作稍有不認真,都可能是暴恐勢力產生的溫泉。
  在縣城找不到恐怖氣氛
  記者乘飛機抵達和田後,見到了事先約好的司機陳師傅。“皮山安全嗎?”“有我在就有你在。”陳師傅的笑容隨即收斂,“到縣城可以,鄉下去不了。”此前,消息人士稱,2009年新疆“7·5”事件中,有不少參與行凶的暴恐分子來自皮山,2011年還發生了十幾名暴恐分子劫持人質、殺害幹警的恐怖事件。如今,幹部入村活動在皮山縣展開,在工作組的帶動下,村中住戶出人出力參與村內聯防。然而,有消息稱,暴恐分子仍在伺機行凶,且一些涉恐嫌疑人尚未落網,這使得皮山縣的反恐形勢比較複雜。而新疆警方迅速確定“5·22”特大暴恐案的4名暴恐分子是皮山縣人,可能也是因為他們在作案時留下了與皮山縣有關的線索。
  從地理上看,隸屬於和田地區的皮山縣位於塔克拉瑪乾大沙漠南緣,喀喇昆侖山北麓,與曾出現過嚴重暴恐事件的和田縣、墨玉縣、巴楚縣等縣市接壤。記者乘車從和田市到皮山縣全程約200公里,沿途有一些地方植被茂盛,最常見的是楊樹、核桃樹、玉米、小麥,甚至在一些地方有小塊的水稻。然而,這一地區緊鄰沙漠,氣候乾燥,路上最多的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
  從地理上看,皮山縣與曾出現過嚴重暴恐事件的和田縣、墨玉縣、巴楚縣等縣市接壤
  進入皮山縣固瑪鎮後,記者眼前豁然開朗,筆直寬闊的道理、整潔的環境與路邊甚是壯觀的葡萄架,讓人無法將這裡與傳言中的皮山相聯繫。而掛在路燈燈桿上的維漢標語似乎在著重說明“平安”是多麼重要——“平安是最大的效益,穩定是最美的環境,平安是福平安是喜,平安讓人幸福無比”。進入縣城後,記者徒步在縣城內走了一圈,發現這裡的安保級別及緊張程度並不高。十幾名漢族婦女在跳廣場舞,不遠處,十幾名維族男子圍在一起打撲克。還經常能在街上看到維族和漢族朋友在一起聊天。記者問一名在縣城開了3年餐飲店的四川姑娘,知不知道“5·22”暴恐分子來自皮山,是否害怕。她說:“不怕,這裡並不緊張,也許是因為人少,搞不出什麼動靜。”在縣城生活時間較長的小王則表示,如果10分是滿分,他給縣城的治安打7分,給鄉下打5分。
  雖然縣城的生活顯得十分平靜,但也有一些現象讓人稍感緊張。如記者入住賓館時,老闆一邊掃描記者的身份證一邊說,這個系統直通烏魯木齊的公安部門,如果發現你有問題,警察兩分鐘內就能到這兒。在街面上,警車並不多,但是維穩標語不少,如“扎實開展依法治理非法宗教活動,打擊宗教極端違法犯罪”、“綜合治理,警民牽手,平安共建警民同心”等。
  小王告訴記者,在這裡要記住兩點,一是不與當地人發生衝突,二是晚上儘量少出門。在他看來,皮山縣的漢族人非常少,溝通是最大的問題。他與記者在晚上9時左右一起來到一個巴扎(集市),裡面熱鬧非凡,汽車、摩托車、電動車、行人混雜在一起。在兩個小時內,記者在巴扎里沒有看到第三個漢族人。在與維族攤主接觸時記者發現,多數攤主不懂普通話,一名賣東西的大叔說自己是小學老師,但與記者的溝通也比較吃力。儘管如此,當地人的淳樸和友善還是比較明顯的,出來經常呼嘯而過的摩托車,記者並未感到有什麼潛在的危險。
  什麼是暴恐頻發的溫床
  如果僅根據皮山縣縣城和固瑪鎮的情況進行判斷,顯然並不全面。為此,記者採訪了三名經常深入最基層鄉村的相關人士。曾在皮山縣支教並經常在鄉村工作的維族小伙阿迪力說,皮山縣很多鄉村的宗教氛圍濃厚,他去過的科克鐵熱克鄉“不賣煙、不賣酒”。學校要求女老師和女學生不要戴頭巾,但在這些地方,很多人都戴,因為不戴會挨罵。阿迪力支教時負責教漢語,但他說當地人學漢語的熱情不是很高,現在稍有好轉。例如,初中畢業的學生絕大多數不會用漢字寫自己的名字,特別是在農村地區更為明顯。這既與缺少語言環境有關,也與當地教師職業水平不高有關。當地規定,只有初中畢業才能領結婚證。一些孩子才堅持上學,否則可能早就不上了。即便如此,不少學生平時不愛上課,三四十人的班可能上課的只有十多人。談到當地人的生活水平,阿迪力說“比較差”,有些人在村裡住土坯房。在農貿市場,可能看到有人賣特別便宜的拖鞋,而且穿這種拖鞋的也很多。也有一部分人靠低保、救濟為生。
  對於皮山縣一些鄉村的貧困狀況,王先生告訴記者,有些農戶家徒四壁,連玉米面都吃不上。皮山縣缺水,紅棗與核桃品種不好,賣不上價。搞養殖門檻高,全家一起撿棉花一年也就能掙一萬元。有些人家有貸款,但靠種地根本還不了貸款。一些基層幹部的腐敗問題也加劇了百姓的生活負擔。在這種情況下,有些地方就陷入了越窮越亂的惡性循環。
  “暴恐分子只要露頭,一定要嚴厲打擊,但每發生一起暴恐事件,我們都應該反思,重大案件甚至應進行倒查追責。”嚴先生是一名基層公務員,他說南疆暴恐案件頻發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極少數基層幹部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工作不認真負責,甚至態度曖昧。當然,大部分南疆基層幹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如前不久,發生了一起重大暴恐案,基層幹部連續進村、入戶、調查、摸排,最後變成沒有人說休息,大家就天天自動上班,一直持續了一個月。但也有一些幹部在入戶摸排時,只是在人家門口站一下,這樣既沒危險又不累,說到底這是一種抵觸情緒,危害很大。曾有破獲大案後,發現暴恐分子藏身處是摸排過多次的地方,長此以往,很多基層幹部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尋找根治之路任重道遠
  暴恐分子的形成是一個長期且複雜的過程。一名相關人士告訴記者,除了派入村工作組等方式,大力投資教育是皮山縣改變現狀的重要一環。基礎設施建設之外,政府還推出“兩免一補”的政策,對學生的學雜費、書本費等進行減免補貼。每個鄉村學校都建成了食堂,20%的貧困學生享受伙食補助,農村老師發交通補助。每年,安徽省都派出30名優秀老師到皮山縣支教,皮山縣則派出50名教師到安徽省學習漢語。此外,地區教育局要求必須開設地方課程,皮山縣開設的課程就是民族團結教育課。為了保證老師安全,相關機構要求每個學校有五到六名保安,鄉上也有民兵。在一些地方,要求兩名少數民族教師負責一名漢族教師的安全。所有這些都在逐步取得成效。
  皮山之行讓記者對各種影響當地安全形勢的複雜因素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並對南疆基層幹部、幹警、援教師生產生了深深的敬意。就像一名當地基層幹部對記者說的,“說歸說,該乾的活得乾,該吃的苦得吃,因為這是我們自己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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